【德哈】Pretenders（一）
*点梗之九：战后，哈利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并且魔力逐渐消失。 @Aprila Sannia
*缓慢复健，OOC，中短篇，战后HE。
-----正文-----
[Part 0]
他的眼底，倒挂着雨中的伦敦。
[Part 1]
面包店外的雨淅淅沥沥，哈利心虚地盯着被雨水模糊的玻璃，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目光上移，哈利的视线落回沉默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德拉科穿着黑色的风衣，尖锐的下巴隐藏在高高立起的领子里，刻板得像是中世纪的没落贵族。
灰蓝色的瞳孔里孕育着缓慢滚动的云雨，哈利望着那许久没看过的眼瞳，一时失语。被他抓在手里的纸袋上还残存着温度，温暖着哈利从刚才开始就冰凉的手心。
大衣的扣子被轻轻揪住，哈利猛地低头去看给自己整理衣服的手指。拇指和食指先是把他的领带整理挺括，再是把扣子一颗颗整齐扣好。
就像以前在霍格沃兹给他整理领带和头发一样。
哈利抿紧嘴唇，感谢的话语被对方重新迈开的脚步给堵了回去。德拉科•马尔福收回目光，直接绕过了他，走到一排面包前挑选起来，仿佛刚刚给哈利系扣子的人并不是他。
身上的重压悄然消失，哈利不禁松了口气。他后知后觉地去看自己手里的袋子，那包羊角面包已经被自己捏得变形。看来自己必须得买下来了。
哈利急急忙忙去前台结账，趁着德拉科还没选好面包，拿起雨伞夺路而逃。
德拉科有些笨拙地用麻瓜钱币付完账时，看见的只有在雨水里来回摇晃的玻璃门。眼中的情愫往深渊里沉了沉，德拉科没来由感到懊恼和烦躁。他大力推开门，雨幕中早已没有哈利的身影。
“马尔福，你说你见到了哈利？”
德拉科皱起眉头看着赫敏和罗恩接连从壁炉里走出来，炉灰撒了一地。
“记得给我清理干净，韦斯莱。这些木制地板在麻瓜世界是最上等的了。”他剜了一眼面前的夫妻，“是的，我是见到波特了，在一家面包店。只可惜我们连句话都没说上，他就跑了。”
“你确定你什么都没干哈利就跑了？”
“……来了一点肢体接触。”
“……记得下次先说正事再动手动脚。”赫敏一针见血地指出。
罗恩有些挫败地坐到沙发上，完全无视德拉科的不满,“哈利从魔法界消失两年多了，好不容易找到一点踪迹，你又把他弄丢了。”
赫敏听了这话狠狠瞪了罗恩一眼，红发男生立刻闭了嘴，他也意识到“弄丢”这个词对德拉科的冲击有多大。
德拉科的眼底有风暴在酝酿，“既然见到了，自然也一定会把他抓回来，不是吗？”
哈利回家后就把自己砸进了凌乱的床铺里。他在麻瓜世界租的房子条件不算好，住了这么久还是一股子霉味，冬天还不能御寒。也是，他从魔法世界逃过来后几乎和魔法断了关系，每天像个普通麻瓜去一家书店当管理员，只有在安静的书店里他才能感到舒适。
在被子里缩了好久，哈利又坐起来，盯着床对面那块掉皮的墙发呆。回想不久前和德拉科的会面，他努力让和德拉科在一起的回忆充满大脑，结果发现自己的心脏还是没有任何加快的征兆。
还是那样，两年来一点没变。哈利极度失落地握紧拳。
最后那次大战，魂片在体内碎裂之时，哈利感觉有什么也跟着碎成齑粉飘散，他根本来不及抓住。等伏地魔终于消失在这世上，哈利被冲过来的德拉科抱住之时，他才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明明几年来的回忆都摆在那里彰显他们爱情的忠贞，可他每一次看德拉科的脸，都觉得那是一张陌生人的脸。
爱这种情感，就这么悄然消失在哈利的世界里。
德拉科终于弄明白其中的缘由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每天依旧做他那独一无二的男朋友。而哈利却开始愧疚，他每次都会对德拉科的示爱做出激烈的反应，仿佛那就能补偿两人心底的空洞。
谁知居然是德拉科先提出的分手。
现在哈利回想起来还是感觉不可思议。他们四年级时本着青春就应该疯狂一场的勇气在一起，但在之后的两年中两人还是不肯改自己骨子里的骄傲劲儿，谈个恋爱像打仗似的，每次和好都要赫敏来当一次法官。那时候全校都在赌他俩什么时候会分手，这让韦斯莱兄弟一夜暴富。
后来他们的世界仿佛颠倒了，生命里的大雨一直没停。立场的斥力想让他们分开，但他们还死死拉着彼此的手腕不肯放。那个时候啊，德拉科每次偷偷和哈利会面提供情报的时候，第一个动作都是紧紧抱住黑发男孩，整个脸都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又疲惫又委屈，“哈利，你就这么借我抱一会儿。”
哈利总会拿战后的生活安慰德拉科，就算他那陈词滥调都说了好几遍，安慰效果还是出奇的好。
总说成长能是个瞬间，短短几个月，德拉科不再是以前那个嚣张跋扈还会拿纯血高贵理论来和哈利斗嘴的男孩。哈利有时抬头看他那愈发忧郁的灰蓝色眼眸和瘦削的侧脸，都会忍不住怜惜地去吻他的下颚。
什么时候，他那倨傲的男孩也被现实塑造成这样一副熟悉又陌生的模样了呢。
德拉科提出分手的那天下了初雪。
哈利第一反应是飞快说了句“对不起”，他惴惴不安地抬头看对面的男生，发现德拉科反而有些愠怒。哈利绞紧了手指，不知道说点什么。
他只听得德拉科无奈地开口：“哈利，我提出分手只是希望你能少一些负担。你不是故意不爱我，我们都知道，但你为何还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伸出手捏了捏哈利发冷的脸，“接下来我们也一起面对不好吗？”
这才是哈利无法接受的。眼前的金发男生全然褪去了以前的幼稚和不羁，他把一切都掩藏得很好，包括他自己的失落。他就像一棵挺拔的白杨站在雪里，朝哈利张开怀抱，安静地等着哈利的选择。
[Part 2]
德拉科醒过来，揉着眉心从席梦思上坐起。他总是隔三差五梦见那个场景，他看着哈利红着眼眶幻影移形离开，从此他失去了他整整两年，杳无音讯。
起初他只是发疯般地在魔法世界找他，心底简直比战争那会儿还绝望。直到格兰杰提出哈利可能去了麻瓜世界，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是被哈利的离开给弄得没了任何理智。
麻瓜世界里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更何况德拉科还对这个他曾无比厌恶的世界一无所知。他就盲目地站在一个个地铁站出口，心中一直下着茫然的雨。
在面包店偶遇哈利的时候，德拉科承认自己的大脑里简直飘过无数个感叹号，只有梅林知道他为何不是一把拉住哈利开口质问而是非常绅士地为对方理了理领子。
想到这里德拉科险些抽了自己一巴掌。活该你找不回男友，嗯，前男友。
今天伦敦还是在下雨，德拉科随意打理了一下自己就带着伞出门了。他住的高档小区附近有个很古色古香的书店，他刚搬来这里不久，还没去那里熟悉一下。
“欢迎光临——”哈利从书架里走出来，然后脸上肌肉一僵，光速退回到书架里边。
德拉科把雨伞往地毯上一丢，迈开长腿跑进一排排书架里，“哈利你给我站住！”
哈利隔着一排书架跟德拉科大眼瞪小眼，憋了半天他居然脸先红了。他顿了顿，居然又跑进了一堆书里不见踪影。
德拉科把眼睛一瞪，看了看周围乱七八糟的古书，心想这书架布局得和迷宫似的。
他打了个响指，店门突然从里锁住了，现在书店里就剩他和哈利两个人，一个躲一个找玩得好不亦乐乎。德拉科看着哈利如同鼹鼠一般躲藏的身影，拉长了声音：“波特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这所有的书架都丢出去！”
哈利脚下一个踉跄，恼怒地喊道：“德拉科你敢！”
“砰”一声，一本厚厚的精装书正中德拉科的脑袋。
“……”
一阵旋风在书店里升腾而起，分分钟地上所有的书都回到书架上理得整整齐齐，书架也都摆对了位子，一脸呆滞的哈利就这么暴露在德拉科眼前。
德拉科揉着自己肿了一块的额头，忍着脾气把那本砸了自己的《英国历史》放在一边的收银台上，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哈利，咱们谈谈。”
哈利抱紧怀里几本快要散架的书，有些挫败地耷拉下肩膀，“至少等我下班。”
真是糟透了。哈利•波特一边这么想一边泄愤似的用手里的抹布擦着桌子。
书店的门外撑着好几把巨大的遮阳伞，德拉科就安静地坐在其中一把伞下的木桌边直勾勾地盯着哈利忙这忙那。那目光简直要把哈利戳出个洞，哈利缩了缩脖子，感觉如芒在背，所以他避开德拉科的视线，拎着抹布溜回店里。
德拉科选择的位置很好，他可以从一面玻璃处看见哈利的一举一动。现在哈利似乎在修复一些很古老的书，德拉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几乎脱落的书皮给剥去，接着把线都拆掉，然后开始一针一线地把散开的书页都锁在一起，最后包上硬壳书皮，压印上书名。
雨一直淅沥沥不停，德拉科坐在书店外，就这么看着哈利修复书籍、整理书架。
中午有一些人来这边买了几本书，又坐在其他几把伞下吃了些书店提供的点心。德拉科什么都没点，就看着哈利笑意盈盈地给几个姑娘端上蛋糕和饮料。
哈利就在德拉科触手可及的地方为顾客点餐，但他们中间却隔着整个伦敦的滂沱大雨。德拉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百无聊赖地去店里取了那本砸了自己的历史书看起来，他已经无所谓看的是麻瓜世界的复杂历史了。
哈利和另一位服务员交接班走出店门时，德拉科正绞尽脑汁理解着书上的几个完全没见过的麻瓜词汇。哈利觉得趁机溜走不太厚道，只得走上去敲敲桌面，德拉科立刻像干了错事似的关上书本，恢复了风淡云轻的神情。
“去你家谈，哈利。”
“啊？”哈利措手不及，他惊讶地看着德拉科的脸，犹豫着点点头。
哈利是带着德拉科走回家的，要是以前这位大少爷早就不耐烦了，要么说雨水黏在身上不舒服，要么说脚疼走不动。哈利偷偷瞧身边的人，德拉科目光直视前方，一脸冷淡。
但是……
哈利又看了看死死箍住自己肩膀的手臂，在内心狠狠叹了口气。
这都是假象。
德拉科跟着哈利走进狭窄的门道里，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放松。他手指点了点，客厅里乱七八糟的食品包装袋就嗖嗖飞进了垃圾桶。如此完美的无杖魔法哈利已经见识过两次了。
哈利咕哝了一声，把沙发上的几个靠垫放放好，然后示意德拉科可以坐下了。德拉科优雅地坐下，哈利转身去厨房沏茶。德拉科环顾四周，眉头紧锁。
他感受不到魔法的气息。波特在麻瓜世界这么久，都是过着无魔法生活吗？
他注意到茶几底下放着一个盒子，他抽出来打开，发现居然是哈利的那根冬青木魔杖。魔杖被放在天鹅绒布里，看上去经常被上油、打磨、擦拭，保养得很好，泛着木头特有的光亮。德拉科白皙的手指在上边点了点，就听到厨房里的动静。他连忙把盒子塞回去，但已经迟了。
哈利抿着唇把茶杯重重一放，看上去一副要发作又憋着的模样。德拉科反而先发制人，“你的魔杖多久没用了，波特？”
“与你无关。”哈利干巴巴地说道，并抢过那个盒子。
德拉科拧紧眉毛，“我们说好谈谈的，波、特。”
哈利自暴自弃地把盒子塞进沙发里，一屁股坐到德拉科对面，“哦对，是要谈谈来着！”他大叫起来，“你要谈什么？谴责我不辞而别？问我这两年都在干什么以及为何不回去吗？”
德拉科完全不为哈利的言语所动，他慢慢说道：“还算聪明，这些问题都是我要问的。”
哈利的肩膀蔫了吧唧的，他缩进沙发里，闷闷地开始回答问题：“我只要一发射魔咒，魔力就会失控。”
德拉科眼皮一抬，“你要知道我都猜你变成了哑炮了。”
“你想象不到的。”哈利的鸡窝头从一个抱枕后边探出来，“我有次差点把一整条街给炸了，从此我再也不用魔杖了。”他伸出五指在空气里虚抓着，“我丢掉的东西可不止爱情啊，德拉科。我赖以生存的魔力，也开始成为我的敌人了。”
金发人紧绷绷地端在坐那里，“这就是你不想回去的原因吗？”
他一抬头，发现哈利像只鸵鸟似的整个人埋进了沙发，“回去也没地方去。”哈利低声说道，“我现在这个状态，连傲罗也不能当。”
“你的离开比什么都可怕，哈利。”
哈利听了这话立刻去看德拉科，但后者已经看着窗外的雨沉默了，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
“德拉科……”
德拉科突然站起走到哈利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黑发男生，后者眨巴着他的绿色眼睛不解地仰头看着他。
“起初，只有我还有你的韦斯莱、格兰杰等朋友在找你。但现在不一样，魔法部也在找你。”德拉科一挥手，一张羊皮纸飘进哈利的手里，“这段日子残存的食死徒们蠢蠢欲动，金斯莱想把你找回去。”他简短地说道。
哈利沉默不语，手里的羊皮纸都被捏变形了。
“以及——”德拉科又懒洋洋地拖长了声调，仿佛数年前的那个他又回来了。
四年级时，学校里的大树枝桠勾勒出春夏季的张扬恣意，但一切都没有哈利眼睛里的碧绿醉人。德拉科把啃完的青苹果给丢到草丛里，扬起下巴朝对面的哈利点了点，“今天又要玩什么花样，波特？”
格兰芬多的男孩憋红了脸，但还是一步步朝德拉科坚定地走过来。德拉科的眼神懒洋洋地跟着哈利移动，但心底还是有一丝丝的紧张，担心脸上突然挨一拳。
哈利•波特站定，突然语出惊人：“做我男朋友吧！”
“咣”一声，那是躲在树后的一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吓得绊倒的声音。
“如果你不接受，从今天起我就追你。”哈利说完就溜之大吉。
要“被追”的德拉科立刻去“追”刚要宣布追他的哈利，“波特你给我站住！”
树后，弗雷德和乔治相视一笑，击了个掌，“伙计，猜猜这段伟大的爱情可以持续多久？”他们一回头，发现罗恩已经蹲在地上拔草怀疑人生了。
“——除了刚刚你猜到的那些，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哈利怔怔地抬头，看见一只漂亮的手伸到自己的眼前。
“做我男朋友。”
“我知道你不接受，所以从今天起我追你。”
-TBC-
*传送门：Pretenders（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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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写完满脑子都是：
“你的魔杖多久没用了，波特？”
“雨女无瓜。”
“？？？？？”
（游ne娃子害人不轻，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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