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ce粽子

去往自由的海。

【德哈】Liar(一)

*Summary:战后,疑似患上心理疾病的哈利·波特来到圣芒戈接受黑魔法心理科的医疗师德拉科·马尔福的治疗。

*点梗之四、五、六:医疗师X傲罗,德拉科帮哈利走出心理阴影,呼神护卫

*医疗师X傲罗,私设如山。只有OOC属于我。请注意避雷。

 

-----正文-----

[Part 0]

战后,德拉科·马尔福只见过哈利·波特三次。


第一次是在魔法部的审判庭上,坐在四周的威森加摩和其他陪审员们面带统一的严肃神情,而他和父母被铁链绑在座椅上。深灰黑色的石墙折射出的冷色光让人眼前模糊,出口处的摄魂怪与石壁几乎融为一体,却也蓄势待发。


而救世主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乱七八糟的黑发、翘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和打成死结的领带与审判庭上的氛围格格不入。他的嗓音带着颤抖的沙哑,那一刻他倒是让人意识到,他也只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巫师罢了。


而德拉科则依旧高傲地扬着头颅,试图在告诉所有人他还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姓氏。但他落在救世主微微抖动的证明资料上的目光确实茫然疑惑的。银灰色的瞳色带着浅浅的蓝,仿佛天边忧郁的云雨。


第二次是在某个下雨的夜晚。德拉科和父母坐在一家高档的咖啡店里讨论未来的选择。父母尊重他留在此地的选择,他们会留下了马尔福家所剩的所有资产。接着他们匆匆离开这家让他们浑身不舒服的麻瓜咖啡馆,似乎一个小时后他们就要赶飞往北欧的飞机。


德拉科却仍然托着腮,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手指间温热依旧的咖啡杯。视线穿过阴沉滞涩的雨幕,直直落在街对头的男女身上。柔和的灯光在雨水的折射下幻化为失焦的光圈,若它们不是在渲染一场和平的分手戏码,它们会更具浪漫的效果和色彩,德拉科抿着咖啡不无恶意地想。


视线中哈利·波特和金妮·韦斯莱交换了他们人生中最后一个带着爱情色彩的吻,于是救世主不算轰轰烈烈的恋爱也宣告结束。


德拉科凝视着不远处在雨中伫立的哈利,想象着对方眼中氤氲的失落。


第三次已经是在几年后。这期间他辗转于大大小小的医院进修各种医学相关的学业,由于有救世主的证明,他的姓氏没有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作为在校时斯内普的魔药课得意门生,他的学医过程没有什么绊脚石。五年的课程只学三年,最后他进入圣芒戈,成为正式的医疗师,一切倒不如说是安排好的。


再见到哈利·波特是在办公室的窗外,附近正巧有残留食死徒作乱。看到那个身影后德拉科便知道救世主已不负众望成为一位出色的傲罗。年轻的他在交错的红绿色魔咒中展现出强大的定力和智慧,战斗的胜利早就是定数。


他缓慢收回目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笑了。他手中配制的魔药混合在一起,绿色在蓝色中上下浮沉,旁边的坩埚则欢快地冒着螺旋蒸汽。


[Part 1]

而第四次相遇来得突如其然,也有着别样的尴尬和剑拔弩张。


医院的过道上回响着担架滚轮的声音,魔药的味道稍微有些刺鼻,哈利嗅不出是哪种当年在魔药课上折磨他的魔药。他微张嘴巴坐在长椅上抬起头看着身前对峙的几人,半天没想好说点什么。


德拉科·马尔福冷淡着一张苍白的脸,双手还插在自己的白大褂里面。他不悦地朝罗恩·韦斯莱皱起眉头,“这可是医院,你就这么拿着你不安分的魔杖乱挥?韦斯莱,几年没见你还是如此没脑子。”


“赫敏,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只白鼬在圣芒戈工作!”罗恩拿着魔杖的手臂被女友压了下来,他朝身边的女巫嚷嚷道。


赫敏·格兰杰还是强硬地压着男友的胳膊,她使眼色让罗恩把魔杖收起来,“罗恩你可是一名正式的傲罗,别如此一言不合就掏魔杖。”赫敏自动忽略罗恩“我们工作时当然和那些犯人没有共同语言”的嘀咕声,干脆地用胳膊肘打在男生的腰部。


“看看你们这副活蹦乱跳的样子,我想病人应该是这位——”德拉科用鼻子冷哼一声,灰蓝色的眼瞳往右下挪动,紧紧盯住黑发傲罗,“哈利·波特先生?”


哈利还是僵硬地坐在那里,他思忖着是否需要给予一个温和或者热情的笑容作为对话的开始。“我没想到居然会在黑魔法心理科遇见你,马尔福。”最后他带着一种怅然的语气说道。


德拉科抱着胳膊不置可否,他重新看向赫敏用眼神让对方解释一下前后原因。精明的女巫倒也一时语塞,反而是旁边的罗恩看看手表道:“我就说不该来这里,等了大半天最后毫无所获。现在部里规定的时间也快到了,我想——”


奇特的手表表盘显示的时间确实不早了,德拉科皮笑肉不笑地道:“这点我倒是和韦斯莱达成了共识,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如果你们几位真的没事也请回吧,我相信你们也都是魔法部里的忙碌人。”说完他开始解白大褂的扣子,确实是一副要下班离开的模样。


哈利从长椅上站起来,“真是打扰了。”他咕哝道。


罗恩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两人在赫敏担忧的视线里慢慢走远。德拉科把白大褂整齐地搭在手臂上,正欲回办公室拿包,就被女巫叫住了,“虽然我知道你不乐意,但我们需要谈谈,马尔福。”


“万事通小姐如此低声下气地请求我,我是不是需要感恩戴德一番?”德拉科朗声讥讽。


“你清楚这有关哈利。”赫敏毫不示弱地盯着年轻医师的脸,“有关哈利·波特的事情你可不会置之不理,不是吗?”


德拉科有些恼怒地回过头,他握紧拳头,“真是可笑的自信,格兰杰。”他挥了下魔杖,公文包从办公室里飞到他的手里。


赫敏·格兰杰却头也不回地大步朝走廊的尽头走去,德拉科啧了一声,还是跟上了她。


两人随意找了一家简约的咖啡店坐下,德拉科一直表现出好整以暇的样子,他漫不经心地看着魔法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茶,直到赫敏先开口:“我一直不知道你是心理科为数不多的治疗师之一,今天是我们唐突了。但是我想哈利需要你的帮助。”她喝了几口冰柠檬水,脸上是混合着疲惫的忧心忡忡。


金发医师没做声,他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德拉科又听得赫敏说道:“事情发生在不久前,哈利突然像是回到学生时代那样,天天被噩梦缠身。虽然哈利不说他经历了什么,但我和罗恩都能看出来这对他影响非常大,他有时会反应过激、心烦气躁,或者直接疲惫不堪。”


“哈利作为傲罗天天和黑魔法打交道,我想这只能归结到黑魔法对人心理的影响上。”赫敏最后以这句话作为结尾。


德拉科眯了眯眼,他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击木质桌面,“但是我显然看出来了,波特来医院是不情愿的。”


“没错,他一直坚持自己只是没有休息好。”赫敏无奈地揉着眉心,“今天是我强硬地将他带到这里的,结果因为没预约我们又等了大半天。我擅自给他安排了一段假期,哈利甚至对我发了脾气。”赫敏有些虚弱地笑笑,“真是回到了以前的时光一般,哈利好久没这么孩子气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飘散开来,德拉科最终淡淡地说道:“我可以每天勉为其难地给波特腾出几个小时给他做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和药物治疗。”他对上赫敏的眼睛,“至于伟大的波特先生愿不愿意被一位马尔福治疗就不是我说了算的。”

 

[Part 2]

在德拉科·马尔福的办公室门口来回踱步了半小时的哈利·波特先生终于准备鼓起勇气推门而入,他放在门板上的手还没用力,门就自动往里面打开,让他以一种失去平衡的姿势猛地冲了进去。


“以后别像个选择困难症患者一样在门外来回走,波特。”德拉科头也没抬,拖长的声调总是让哈利不可抑制地皱起眉,马尔福总是能轻易激起一位波特的不愉快心理,他明知回敬是无效的,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反驳的冲动。


哈利拉开桌子对面的座椅重重地坐下来,道:“我真的很好,不需要接受治疗。”


德拉科还是没抬头,他在羊皮纸上书写的羽毛笔却悄然停下,“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我说了不止一遍,如果不是格兰杰强硬地要求我救治一下被噩梦折磨到不行的救世主,我的办公室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是空无一人的?”


他终于慢慢抬起头将目光定格在哈利的眼睛上,“我巴不得你好得很,这是给我减少工作量。”


哈利倔强的肩膀立刻软了下去,他抓住自己的乱发弱弱地道:“好吧——我不知道赫敏居然把这事提前告诉你了。但是,”他还是决定嘴硬一下,“我没有心理疾病。”


“这不是由你说的,波特。”德拉科觉得自己简直和这位病人不在同个频道上,“这种事情当然需要一些验证措施。”他微微朝哈利一笑。


黑发傲罗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别告诉我又是什么摄神取念、大脑封闭术那种东西。”


“很聪明,波特。心理科的医师都必须牢牢掌握这两个技能。”德拉科轻松地喝了一口茶水,“但是今天我们不必这么着急,格兰杰跟我说她给你请了不短的假期。”


“不会有下次了。”哈利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手表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德拉科调整了自己的坐姿直起身子,他十指交叉放在身前,头颅微微前倾和病人拉近十公分的距离,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医疗师才有的和颜悦色,“先是一些提问,请配合我,波特先生。”


“哇哦,马尔福你像个正规的白衣天使。”

“我就是正规的,别不用脑子就回答我的问题,波特。”德拉科差点一秒就垮下脸。


——什么时候开始频繁出现这种症状的?

——朋友开始发现是三个月前,实际上六个月前就有症状了。

——除了噩梦还有别的症状吗?

——我想是没有了。


“你刚刚有犹豫,波特。”德拉科的目光让哈利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真的没有其他伴随的症状?”


哈利垂下眼睑,“没有。”


——噩梦的内容?


“嘿!为什么连这个都要问?”哈利立刻又“不配合”了。


德拉科突然有点头疼,而起因无疑是哈利·波特。“我说了让你配合。这是我的工作,请不要觉得我有别的企图,这是一种冒犯。是谁都好,但马尔福对救世主的隐私没有任何兴趣。”


哈利的脸颊上升起一丝恼怒的愠色,他在内心一次次责备来这里做心理咨询的自己。


——跟学生时代差不多的东西。父母的死,朋友的死,至亲的死。伏地魔的复活,和他的战斗……等等。


哈利简单地概括后安静地不说话了。他眨着眼睛看着德拉科的面色变化,最后没控制住自己的眼神,将目光落在德拉科的手臂上。金发医疗师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他不着痕迹地动动胳膊,又开始在羊皮纸上书写。


——噩梦对你的日常生活有什么明显的影响吗?

——可能是精神不济,有时控制不住脾气,心烦气躁。有时候可能会冒出来一些比较危险的想法。

——六个月前你有经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还是和每天一样,去镇压残留的食死徒。


德拉科盯着自己理出来的条目若有所思,“我并不了解你们的傲罗工作——当然我也不会费时间去了解,但我想你们频繁和黑魔法及其相关物品打交道,我觉得它们应该对你有一定的影响。”


“第一,我的同伴们都没有这样的症状;第二,缴获的所有物品都会上交部里统一处理,我们不会自己留着,为的就是防止这种现象的产生。”哈利干脆利落地驳回了德拉科的猜测,“所以我觉得这构不成我的病因。”


面对这样的回答德拉科反而丢来一句:“救世主先生永远如此特殊。”


德拉科无视哈利的瞪视,抽出魔杖朝手掌下的羊皮纸挥了挥,它们自动卷起来漂浮在空中,“跟着它们,波特。它们为你选择一间病房。”他装腔作势地说道,哈利发誓他听出医师的语气里带着嘲弄。


傲罗先生嘟囔着站起来,跟着羊皮纸走了几步就停在一间病房前,“嘿,马尔福!我拒绝待在你的办公室隔壁!”


羊皮纸像是听懂了哈利说的话,它们突然飞到哈利的脊背后面用力地推着他走进了那件基础设施完善的病房。“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波特。”德拉科懒洋洋的声音隔着墙壁传过来,显得有些闷,“你那吓人的黑眼圈谁都看得出来。我只是由衷地希望你能在下次心理咨询时有更好的精神状态。”


哈利赌气似的将自己砸进床铺里,他讨厌医院里的味道。麻瓜的医院里永远是一股消毒水和漂白粉的味道,让小孩子走进去就开始肚子疼。圣芒戈也不例外,魔药的味道不算好闻,让他心里产生厌烦。


这倒是让哈利怀念起霍格沃兹的校医院了,白色的挂帷,明亮的窗户,还有好友们关切的眼神和安慰。也不知道现在的学校如何了,哈利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很快陷入了黑暗。

 

[看看你自己吧,哈利·波特。“救世主”?牺牲的那些人你一张嘴报得过来吗?]

不,不……

[你才是最应该被责备的那个人,哈利·波特——]


无数人的脸从眼前走马灯地过去,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都是责备的神色。


“不!”哈利大叫着从被窝里打挺坐起来,他用力地咽了几口气下去才把呼吸节奏调整回来。


窗外是月色当空,明亮的月光如同暴风雪席卷了病房的地面。哈利迷茫地看着外边的夜色,窗框在地面上投下僵硬的阴影。接着他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给吓得直接从床上弹起来。


“格兰杰说你会有反应过激,我现在是见识到了。”德拉科的语气里带着调侃。


哈利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这样子谁都会被吓一跳的。”


德拉科耸耸肩,插着口袋站起来,“我一向不喜欢值夜班,但我因为这次的夜班直接近距离地观察到了你做噩梦的全过程。”他的银灰色眼瞳在黑暗里依旧有着浅色的蓝,和月光混合后更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凝视着窗户外的夜空,德拉科回想几分钟前哈利的样子。满头冷汗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安眠药或许都不能完全压制住。要说这和魔法一点关系都没有,德拉科是绝对不相信的。但此时此刻的波特可以说和黑魔法完全进行了隔离,难不成真的只是噩梦?


果然还是需要摄神取念?德拉科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在床头柜上放了两个小玻璃瓶,“我不确定普通的安神魔药对你的效果如何,我稍微加大了一些成分的剂量。”他说完拉开门离去。


哈利怔怔地看着黑暗中的两个墨绿色小瓶子,它们的边缘泛着温和的反光。马尔福还挺尽职的,哈利开玩笑地想着。他拿过其中一个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香草味扑鼻而来。病人惊讶地眨着眼睛尝试地喝了一口,味道竟然有一丝清甜。


喝完魔药哈利又缩回了被子里。这次比上次入睡还要快,甚至连噩梦都没来缠他。梦里面只有弥漫的香草味,四周尽是一种华丽而深沉的墨绿。

 

[Part 3]

哈利还没完全醒来,所以他人的声音像是加了渐进的特效一般逐渐放大,由模糊到清晰。他睁开眼,房间里的亮堂得让他只能眯起眼睛。哈利伸长手臂去床头柜摸索自己的眼镜,戴上后他才看赫敏和罗恩的脸。


“哈利!你终于醒了!”赫敏连忙终止和罗恩的对话坐到床沿上。


哈利揉揉眼睛,“现在几点了?”


“下午两点。”罗恩脸上挂着笑容,“说句实话我从来没有看见你睡得这么安稳了,睡相好看也不再乱动——哎呦赫敏你别踢我!”


罗恩的话倒是让哈利有些惊讶,果然就算他再怎么不承认马尔福,在魔药学这方面他是没有话说的。他伸了个懒腰,四肢百骸都传来精神矍铄的报告——他好久没有休息得这么好过了。“是啊,难得这么安稳。”他微笑着附和罗恩。


赫敏握了握哈利微凉的手,语气里面反而满是担忧,“所以你和马尔福说了吗?”她见哈利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压低了声音,“我是说关于魔咒的事。”


“……没有。”哈利有些苦恼地抓抓头发,“但很显然他看出来我有所隐瞒。”


“听着,哈利。”赫敏强迫哈利看着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你可能和马尔福还心存芥蒂。你可以对马尔福撒谎,但你不应该对一个医疗师遮遮掩掩。”


见哈利不说话,赫敏继续苦口婆心地说下去,“要知道你现在某些魔咒施展不出来,而你的魔力又有一定的退减,这显然不是一个良好的态势。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没和任何人说你魔力的事情,但很快这也会影响你的傲罗工作不是吗?”


哈利忍不住打断了赫敏的话语,“这我知道,赫敏。但……”


门突然被推开,德拉科端着几瓶药走进来,“希望我没有打断你们有爱的对话。”他从罗恩身边挤过去将手中的东西都放在一边的架子上,“如果你们不急着谈话我想我应该先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他指了指哈利。


哈利打量着德拉科的脸色,看上去对方什么都没有听见,这让他松了口气。他轻轻推了推赫敏的胳膊,给了两位挚友各一个拥抱,目送他们离开病房。


德拉科等到哈利重新看向他,“那么今天依旧是一些问题,配合点,波特。”


哈利不禁有些想笑,他突然想看德拉科被气得不耐烦的样子,就像昨天一样。


——除了噩梦还有别的症状吗?


听到这个相同的问题后哈利猛地忘了该怎么回答,他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似笑非笑的德拉科,而后者一字不吭地注视着他,显然是在等哈利开口。


哈利也不知道自己盯着德拉科的脸看了多久,直到他发现面前的人也变了很多。虽然还是相同的铂金色头发和苍白过他人的皮肤,但那份安稳的成熟和刻意的内敛是十七岁的德拉科·马尔福所没有的。


——没有。


医疗师不动声色地询问了第二个问题,哈利心中悬空的石头才缓缓落下。他全程都很配合德拉科的问话,很快他们就结束了今天的问答。


接着德拉科又教给哈利几种舒缓精神的方式,还有几个小魔咒。哈利在学习的时候不免有一丝紧张,好在每次都一遍过。


“五点半会有人送晚饭过来。”德拉科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吃完味道可以算得上不错的医院饭食后哈利端着餐盘走出病房,将托盘放在门口的架子上。旁边有两个年轻的女护士有说有笑地走过去,哈利隐约听到了“泰晤士河”、“烟花”几个词语。


这倒是让他有些心动了,第一是自己确实没看过烟花展,第二是他现在待在医院会发霉。哈利想着自己去看完回来也没影响,于是立刻回房抓上魔杖。等他走出病房,却看见德拉科站在门口和一位护士聊天。


完了。被对方看见的那刻哈利如此想道。


面对德拉科探寻的目光,哈利像个小孩子似的说他想去看烟花。医师看了他一会儿,给予的回复居然是:“我可不管你会不会找不着路。”


哈利看着德拉科远去的背影叫道:“马尔福你去哪儿?嘿!那我去了!”


“我要防止救世主先生跳泰晤士河。”他只回答第一个问题,语气里尽是慵懒。

 


泰晤士河两边的观景台全是人,而大多数都是享受爱情美好和生活美好的恋人、夫妻。波光粼粼的河水倒映四周华丽的灯火,几艘灯火通明的游船在河上缓慢地航行,其上的人们身着光鲜的礼服,拿着手中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同样兴奋地等着烟花的燃放。


两位巫师自然不会自找麻烦地挤到麻瓜群众里,更何况两人里面有一位是心高气傲的马尔福。他们穿着黑色的袍子坐在伦敦桥上方,和夜色很好地融为一体。哈利不清楚到底何时才会放烟花,所以有些百无聊赖。他嘟着嘴在空中晃荡着自己的双腿,满脸等不及的神情。


德拉科掏出魔杖低低念出一句咒语,魔杖尖端竟出现金色的球状光芒,他轻轻挥了挥,金色的光芒像蒲公英飘散开去,随着夜风往河面上降落。哈利惊讶地看着这神奇的魔法,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马尔福你居然会这种魔法?”


“小时候母亲喜欢用这种魔咒装饰过节时的马尔福庄园。”德拉科平静地说道,没有扭头看身边的人。哈利静静地注视着德拉科的侧脸,细心地观察着灯火在医疗师脸上绘出的层层光影。


他感受到莫名的忧伤和落寞。


“我都不会。”哈利最后嘟哝了这样一句话,“小时候看见弗立维教授那种很漂亮的泡泡魔法就很想学,后来都没学到。”


德拉科又挥舞一下魔杖,这次是金色的光丝在空中转来转去。“这不难,波特,你先使出荧光闪烁。”


哈利疑惑地看了看他,还是低声念出咒语,他的魔杖尖端出现一团银蓝色的光芒。


“看来你的魔力还没消退到这个地步。”德拉科托着下巴笑道。


哈利被这句话吓得差点掉下桥,他连忙稳住自己的身形,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死德拉科,“你居然偷听我和赫敏的对话?”


“闭嘴吧,波特。我还没指责你对作为医疗师的我有所隐瞒呢。”德拉科不悦地皱起眉头,“我想这就是你不肯说的并发症状吧,真有你的。”


哈利沉默地往袍子里缩了缩,他将魔杖放回去后抱紧自己的双腿。半晌他挤出一句:“我很难受,德拉科。”


“嗯哼,我看得出来。”


“你要知道魔法曾经是我的一切!”哈利有些激动,“但现在它们在缓慢地消失,我甚至能感受到!我现在至少有好几个高难度的魔咒都施展不出来,我……”他咬住唇,“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德拉科安静地看着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他的话头就被夜空炸开的第一朵烟花给打住。哈利低呼一声,兴奋地转过头去认真地看起了华丽的烟花。


一簇簇烟花骤然开放在夜空这幅无尽的画卷中,璀璨了整个天际。有些光点直接氤氲在空气中,有些光丝如流火划破空间。夜空精灵在空中羞涩地回眸一笑,那是玉树琼花的世界,是在夜色中重现天宫的花园。瞬息万变的花瓣纷纷扬扬,如雨坠落,仿佛触手可及。


烟花是他们的背景,德拉科如此乱想着。他怔怔地注视着黑发人的侧颜,看着哈利像个孩子一样欢笑地朝空中指来指去,或是伸出手臂去拥抱光辉。


哗啦。绿色光圈荡漾开湖水般的涟漪。哗啦。蓝色花团绽放冷艳的光辉。哗啦,红色光丝划出热情的流星雨。哗啦,金银光点飞舞出一片蒲公英。交相辉映之间,仿佛已经炸开最美丽的纷繁情愫。


“我可是第一次看这么美丽的烟花!”哈利在嘈杂声中朝德拉科大喊。他嘴里发出呜呼呜呼的叫喊,似乎下一秒就要飞去和烟花融为一体。


德拉科感觉自己已经绷不住脸上的肌肉——他确实笑了。他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往后撩去,他心想或许他可以大着胆子帮身边无药可救的病人理理被风儿蹂躏的黑发。


空中突然飞过几个人影。哈利的笑容突然消失无踪,他犀利地眯起眼睛看着空中交战的身影,震惊地道:“梅林在上——那是食死徒!”


哈利急得手忙脚乱,德拉科无奈地挤出一句:“波特,你是个巫师!”


黑发傲罗一拍脑袋,丢下一句“谢谢”就纵身跳下桥,就在即将砸到河面的时候德拉科看见他重新升起来,然后火箭一般冲向空中。“蠢波特!”德拉科咬着牙怒骂一声,跟上了那个身影。


不知是不是眼花太让人心情愉悦,哈利没有任何如临大敌的紧张感。他在烟花中吼出自己的名字证明身份,然后朝那位落单的食死徒发出缴械咒。


食死徒躲开了。哈利趁机靠近那位傲罗,“这里交给我。你是罗恩队里的吧?回去支援他吧,我相信这不是主战场。”


那位年轻的傲罗感激地看了看哈利,立刻飞离这里。


哈利马上掉头飞向那位逃窜的食死徒,“嘿!站住!你知不知道你打断了看烟花的美事!”一句兴师问罪的话被他说出了愉悦感。


“哈利· 波特!”


“哦,马尔福!你尽可回去看烟花。”哈利游刃有余地躲开一道魔咒,对德拉科喊道。


德拉科耳边全是呼啸的气流,他的太阳穴也在疯狂跳动,“我不知道黑魔法都侵蚀到你的脑细胞了!波特!”他咆哮着。


面对德拉科的怒吼哈利还是笑着和食死徒交战着。食死徒很快不再恋战,他想逃离。他朝烟花飞去。


哈利紧紧跟了上去,在爆破声中肆无忌惮地大笑着发出缴械咒和昏迷咒。他完全无视身后怒骂的德拉科,整幅画面带着别样的有趣和荒唐。德拉科开始胡乱脑补《预言家日报》的无脑头条标题了。


烟花很好的隐藏了他们——现在的烟花依旧是他们的背景——如果忽略各种神奇的叫喊和笑声的话,这是一场美妙的追逐。


一道昏迷咒。

——烟花的绽放是瞬间的事,但它留下的是记忆中永恒的美丽。

一道缴械咒。

——在烟花的世界,留下的只有惊叹。

一道防御咒。

——每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在演绎不同的故事。开始相信生命只是一场尘世的烟花,时而璀璨,时而荒凉。


哗啦,最后一朵七彩的烟花也消散。昏迷咒精准地打中食死徒的胸膛,他软绵绵地做自由落体运动,哈利朝他俯冲下去。借着夜色的掩盖,他成功抓住了犯人且未被发现。德拉科·马尔福现在迫切地想要切开哈利·波特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不是中空就是塞满芨芨草,他咬牙切齿地想。


观景台上响起了称赞烟花的掌声,哈利拎着食死徒的衣领在漆黑的空中朝麻瓜们鞠了个躬。

 

[Part 4]

今天从一大早就不太清净,哈利如此想。从他开始穿袜子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耳边就回响着“生日快乐,马尔福医生”。哈利有些怔怔然,他想到自己在学生时代从来没有衷心祝愿过任何一位斯莱特林有个完美的生日。


“生日快乐,马尔福医生!”


“谢谢。”


祝福的声音因为病房门被拉开而逐渐放大,德拉科彬彬有礼的回复在哈利听来总有几丝不走心,但他找不出那张笑脸上有什么虚假。


德拉科走进门的时候,哈利正在把玩他脖子上的挂坠。说是一条项链也不算,因为那纯粹是找了根银色链条穿过一枚戒指做成的。


看到那枚戒指后德拉科就站在原地不动了。他紧紧盯着那枚做工精致的戒指,一颗形状美丽的绿宝石镶嵌在银质圆环上,简约大方,是男款。哈利立刻注意到德拉科的视线,他慢慢把戒指项链塞回衣服里。


“今天是你生日?”他询问道,“我没准备。”他补上一句。


“没错。”马尔福埋头整理瓶瓶罐罐,“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他满口无所谓的语气,“波特先生如果有什么想要的高档用品或者食品尽可去隔壁办公室里拿,那里快放不下了。”


……纯血主义的罪恶算是深切体会到了。哈利朝德拉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要飞天扫帚。”

“去拿吧,那边好几把。”


“……不了。”哈利·波特从来不会接受德拉科·马尔福的好意。


德拉科好笑地看了哈利一眼,又按照流程来了一遍治疗。“虽然我不想在你身上耗时间,波特。”他心不在焉地说道,“但是如果这种平时对付普通病人的治疗方法在你身上一直不奏效的话,我想我有必要使用摄神取念。”


哈利下意识就往被子里缩,“我不是害怕,我只是讨厌这种感觉。”他小声解释,“你要知道,那种被一览无遗的感觉,仿佛所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都被从里到外地翻出来暴露在他人面前——这太糟糕了。”


德拉科的动作停滞了几秒,“那你就更应该配合治疗不是吗?否则以后利用这点给你施加摄神取念的人就不是我了。”他冷冷地道,把手里的瓶子重重一放,“给我减少点工作量也行,波特。你真是个喜欢生事的人,从小到大都一个样儿。”


哈利气鼓鼓地朝德拉科做了个鬼脸,把他推了出去,“去吧去吧你,好好收拾你的生日贺礼,斯莱特林的王子大人。”


德拉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布雷斯和潘西正坐在那里,他们挑眉看着医疗师,“什么事让你这么快活?”布雷斯一副没眼看的样子,“你的笑容让你像个变态。”


“工作时间不要擅自进出我的办公室。”德拉科愉悦地回复道。


潘西把口红塞回她的高档虎皮包里,高跟鞋的鞋跟在地面上敲出声音,“看来你和波特相处得不错。”她好奇地扒拉扒拉旁边的礼物堆,翻出各种华贵的羽毛笔、巫师袍等等,还有不少来信。


德拉科耸耸肩不置可否,他的全部思绪还残留在那枚戒指上。华丽而深沉的天鹅绒色墨绿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湖泊,就像哈利本身的气质。


要说这次的重逢没有让他感到任何欣喜,这绝对是一个谎言。但是德拉科·马尔福擅长说谎,不是吗?他学着不让人看透自己,大脑封闭术并不是用来面对平时交往的人,他铸就的是阻断人们探寻目光的高墙,他在其中不动声色,但不代表他无欲无求。


午饭时刻他将好友送出自己的办公室,看见隔壁病房门口的饭食都凉了一半。他黑着脸把饭端进去,刚想指责哈利又耗费自己珍贵的卡路里就噤了声。喝了安神药而熟睡的男生正安分地缩在被褥里,胸膛上下微微起伏。


德拉科沉默地走过去,他弯下腰将脸悬在哈利的脸颊上方,感受着对方细小的鼻息,看着对方长长的睫毛。良久他伸出一根手指贴在那人的唇上,然后他轻轻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他铸就的是阻断人们探寻目光的高墙,他在其中不动声色,但不代表他无欲无求。


他是一个马尔福,而他面对的是波特——他早已有了目标。


他是个撒谎者。


-TBC-

传送门:Liar(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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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写烟花那段的时候还是蛮开心der,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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